时间:2025-09-12 来源:南杰文化 编辑:欧阳予倩
批评家不一定会写创作,不一定会导演,也正和作家、导演不一定会写批评文字一样,我就是从来不写书评的。
我能说,作家和导演,对于任何批评尽管注意,不加辩解,是对自己的作品最忠实态度,所以无论是骂也好,恭维也好,有的人从不作公开的反应。说得对与不对,只管听着。自己去检讨一番,有错就改,被说得过分也不以为意。即使受着恶意的中伤,以为久而久之可以不辩自白。 可是有些对于批评文字,看得异常认真,有不惬意,便根据种种理由辩解不遗余力,这也有好处,道理是越争越明的,只要不说歪理,不崇诡辩。 有的人完全不顾批评,只顾广告,他们是根据广告的价值来注意批评的。一致好评固然皆大欢喜,就是有些相反的意见,也可以刺激观众以广招来,甚至有挨骂最利害的戏,天天满座——例如以前上海演的某本《狸猫换太子》和《四脱舞》之类就是这样。 大体看来,批评还没有普遍地被尊重,而真正健全而公正的批评也好像没有完全建立。 一向颇流行“权威”这两个字,批评当然不为造成权威而写。批评家是和作家、导演在一处,分工合作,共同来推进新的艺术运动的。 我总觉得当批评家实在难,他虽不要会写创作,不要会导演,但他必须要有好作家、好导演以上的最少相等的知识、经验和判断力。他必须读很多的剧本,看很多的戏——不但看好戏,还要忍耐地看不好的戏;必须彻底了解各种写作的派别和演出的手法;熟习文学史,戏剧史;尤其重要的是要彻底了解和把握进步的文艺理论,给以活的运用。 批评家往往不免为宗派所左右而表示偏爱,这是颇难克服的问题。因宗派而显示偏爱,有时感觉是不得已;有时也会流露于不自觉。今后应当会逐渐改变。 批评的标准,很难到外国去借把尺来。也不能翻翻书本,假定一个“最高的标准”,自己造一把尺,衡量一切。就说是以人民的需要的、爱好为标准,也好像过于笼统,真理只有一个,原则也只是一个,我们在无产阶层领导之下,为人民大众创造艺术,要求从人民大众当中产生艺术,一切是为了人民这是确定的;但是因为时与地的不同,文化水准的不同,至少会有程度与方法的差别,同时,因为历史传统的关系,地方色彩的关系,手法运用的关系,将会分别成为各类不同的体系,各个体系可能互相对立——尤其进步的过程中,这类情形必然存在——批评家应如何彻底了解各种不同的情况提纲挈领以共同研讨的态度,分别以适当鼓励和指点,互相取得更大的成就,也是值得注意的问题。 舞台和银幕的工作者应当充分接受批评家的宝贵意见,批评家也应当懂得制作者的艰苦,批评应当是艺术工作的一部门,批评家并不站在艺术工作圈子以外,也不站在艺术工作者之上。作家、导演、演员和其他各部门的工作人员要不断的学习,批评家也要不断的学习——大家一齐向人民学习,向过去及现在的有成就的人们学习;同样接受成功的鼓励和失败的教训,所以作家、导演、演员等与批评家之间,不仅应丝毫没有隔阂,而且他们惟一好朋友应当是批评家,我们每天洗过脸后,不是总要照照镜子吗? 有人说:如果检查制度废除了,批评的工作会格外重要,这是对的。但这不是说批评可以代替检查。在法西斯独裁政治之下,人民不许有组织,影剧工作者也就不可能有组织;民主政治之下,人民有了组织,影剧工作者也自然会坚强地组织起来。法西斯独裁政治是以少数剥削者的集团榨取人民;民治政治是以劳动人民最大多数的组织为人民自己谋福利,以这种伟大的组织力可以建立任何伟大事业,防止反动决不为难,影剧同人有了组织便能走上正轨,自由自在选择应走的方向,充分发展才能,不会再委屈地生活下去,有毒素的作品便也不容易产生。批评的力量也就是这组织中的一部分。 批评家虽不为建立权威,却绝对要建立信用,写评介的文章最难是适当的措词,如是一时高兴,在观众方面产生了相反的效果,是对整个的新艺术运动有妨碍的。 我不懂得批评,这不过是管中窥豹,见一斑而已。 ——载于《大刚报》1949年2月28日,1949年10月3日又载于《影剧新地》周刊第5期,题目为《略论影剧批评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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